围绕乌克兰未来的危机已经折腾了半年时间了,本周日乌克兰将进行总统大选,看起来乌克兰人民的命运将由自己决定。但残酷的事实可能是,乌克兰的命运很可能不得不走回"原点"(再次以某种形式在欧盟和俄罗斯之间摇摆),因为俄罗斯和西方都无法承担独自赢下乌克兰的经济成本。虽然西方和俄罗斯在乌克兰危机中的博弈看起来都是政治决定,但它们背后的盘算其实都是经济问题。布鲁金斯学会研究员Clifford Gaddy解读了这场博弈的背后经济因素:
西方认为,其正在对抗俄罗斯保护乌克兰,同时因为放弃了对俄罗斯发动军事战争,所以西方只有两个途径去达到这个目的,两个途径都是基于经济上的。第一个是支持乌克兰巨大的经济缺陷,主要通过帮助乌克兰还债和填补其财政赤字。IMF已经承诺给乌克兰提供170亿美元贷款,欧盟也会提供类似水平的贷款。第二个西方保护乌克兰的途径是,对俄罗斯实施制裁,阻止俄罗斯的进一步侵略行为。
从俄罗斯的角度看,事情就复杂多了,但最终问题仍取决于经济。俄罗斯认为,乌克兰是西方对其战争的前线。通过其在乌克兰的行动,俄罗斯正在告诉西方,停止利用乌克兰作为针对其的军事措施集结地。俄罗斯认为,制裁也是西方所发起战争中的另一项武器。俄罗斯知道,其远不如对手的经济规模和实力(俄罗斯GDP只有北约和欧盟的约1/15),所以没有选择以牙还牙地发起对西方的制裁战。相反,俄罗斯选择了"不对称"的措施。俄罗斯在寻找敌人的弱点。一个明显的弱点是乌克兰经济。俄罗斯的态度是,如果西方希望利用乌克兰对抗自己,那么它们将会承担巨大的代价。
大部分观察者都很清楚,西方将没有能力在经济上保护乌克兰免受充满敌意的俄罗斯的伤害。俄罗斯能对乌克兰造成的伤害,远高于西方有能力抵抗或修复的程度。事实上,从经济上伤害一个国家,比重新建立一个国家的经济,一直都要容易的多。破坏稳定也要比维稳容易得多。也许没有什么证据显示,就算俄罗斯不捣乱,西方也难以稳定乌克兰经济。一个简单的事实是,俄罗斯现在对乌克兰经济的支持达到50亿美元,甚至高达100亿美元一年。
当我们谈到补贴,我们一般会想到俄罗斯有能力向乌克兰提供廉价的天然气——只要俄罗斯希望这么做很容易就能实现。然而,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支持其实还来自很多方面,只是这些支持比较隐蔽。主要的支持来自于俄罗斯对乌克兰重工业企业的订单。乌克兰工业产业的这部分几乎完全依赖于来自俄罗斯的需求。乌克兰的产品几乎不能卖给其它国家。乌克兰南部和东部省份经济由前苏联时代的大企业所主导,这类似于俄罗斯。在苏联时代,这些产业是单一一体化能源充裕经济的一部分。它们只能依靠来自苏联的廉价油气(现在主要由俄罗斯继承了)来维持经营。在苏联解体以后,俄罗斯的补贴一直存在,并维持了这种结构。因为大部分这些补贴都是非正式的,所以不会出现在官方的数据中。
对西方来说,如果要全面接掌乌克兰,这意味着:
如果西方在某种程度上从俄罗斯手上夺取对乌克兰的全面控制,那么美国、其它北约国家和欧盟是否有能力代替俄罗斯在乌克兰东部所扮演的角色呢?当然,IMF是不会以俄罗斯的方式支持这些大企业的。所以这种支持将必然是通过现金转移来抵偿工作岗位的流失。那金额到底有多大呢?所需转移金额唯一可比的情况只有两德统一。那次转移的金额高达2万亿欧元,时间长达20年。如果乌克兰的人均收入只有德国的1/10,那么买下乌克兰东部的最小金额估计为2760亿美元(实际上,因为乌克兰东部的人口要多于东德,所以该数字是低估的)。很难想象,西方愿意支付这笔资金。
反观俄罗斯,其完全可以不依靠乌克兰的工业维持生存。苏联几乎为每个国防业部件安排了后备供应源。对乌克兰的每家生产商来说,在乌拉尔山脉遥远的东方甚至更远的地方,都存在现存和潜在的替代供应源。俄罗斯完全可以使用更多的替代供应(正如普京之前提到的)。这在经济上说是缺乏竞争力的,但每个国家都会不惜代价维持生存。…
对俄罗斯来说,如果要全面接掌乌克兰,这意味着:
令俄罗斯不能承受赢得乌克兰的事情是,其不仅要背负每年高达100亿美元支持乌克兰东部的成本,而且如果乌克兰切断了与欧洲市场的联系,所需支持的金额规模就更大了。
所以Gaddy认为:
这里的关键是,在缺乏来自俄罗斯或西方任何一方巨大支持的情况下,乌克兰都难以生存下去。关于乌克兰未来所有的选项,向西方一边倒的乌克兰是最不可行的。不幸的是,完全在俄罗斯控制下,切断与西方联系的乌克兰却是可能出现的。但这并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包括俄罗斯,西方和乌克兰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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