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中国的结构性问题是过分依赖投资,那么美国经济的结构性问题肯定是过分依赖消费——美国消费占GDP的比重已经超过70%。在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以后,很多经济学家都认为美国经济是时候摆脱对消费的依赖了,但过去几年美国经济的复苏仍然大部分依赖消费的增长。
最近纽约联储公布的季度家庭负债调查显示,2013年四季度家庭负债增加了241亿美元。这是自2008年危机爆发以来,家庭负债首次出现同比增长。看起来,美国经济去年下半年的强劲复苏势头,正是美国消费者摆脱了在联邦政府财政赤字激增帮助下的去杠杆化过程,重新开始进入再杠杆化带来的。
下图显示了美国家庭杠杆化对支持美国经济增长的重要性,而这种趋势正是从80年代初开始的(中国开始改革开放),进入2000年进一步加速(中国加入WTO)。当然,90年代前后开始的美国金融业去监管化也导致了消费者信贷的高速增长。
(灰色区域代表美国家庭负债总额,红线代表美国收入增速,蓝线代表个人储蓄率,黑色虚线代表美国GDP增速)
然而,经济分析师Lance Roberts发现了这次消费者再杠杆化周期的两大问题:
第一,最新报告显示的增长,如下图所示,除了房地产相关的抵押贷款以外,主要的增长是由学生贷款和汽车贷款驱动的。
(橙色代表抵押贷款、绿色代表汽车贷款、蓝色代表信用卡、红色代表学生贷款)
第二,债务的主要增长还是来自那些违约率最高的领域,因为它们主要是性质为"次贷"的信贷。然而,鉴于美国个人储蓄率的下降和生活成本的上升,穷人用债务抵销这部分差额毫不奇怪。下图显示了美国人收入和支出的差额。
(虚线代表收入的同比增长,红线代表PCE通胀年率)
需要记住的是,过去发生的大规模去杠杆化过程,并非源于美国消费者对金融稳定认知的上升。这个过程主要是通过"外部力量"推动的,因为金融危机导致了一大波的止赎潮、破产潮、债务减免和重组潮。过去,申请"破产"意味着至少7年不能获得信贷。而现在你只要把个人失去偿付能力归咎于金融危机,信贷就可以很快地重新获得。越来越多迹象显示,次贷借款者正再次在信贷市场获得动力,同时高风险抵押品支持的债券也在不断发行,比如说"房租收入"或非常低甚至没有首期的抵押贷款。因为之前这些债券表现很好(08年危机以后),没有理由不继续这么做。
从去年开始,美国的经济数据的确出现了向好的迹象,但如果经济数据能反映经济的问题,那么就不会发生08年金融危机了,因为经济数据一般都是直到危机爆发时才会断崖式下滑的。
如果美国消费者的加杠杆是美国经济增长的动力,那么危机应该是某种加杠杆机制维持不下去的结果。但鉴于现在推动美国经济增长需要增加的金融杠杆(包括联邦政府负债)很可能要远大于GDP的增长,美国经济的确可能因为找到短时间的加杠杆工具而继续增长,但这明显是不可持续的。最终,系统都会"找到"一套让美国经济再平衡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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