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5月至今,新兴市场货币经历了至少两次大规模动荡。土耳其、巴西和印度政府都抱怨美元的霸权,并声称发达国家央行,尤其是美联储对自利货币政策的追求成为了新兴市场的噩梦。
来自新兴市场的指责公平吗?有趣的是,在美联储通过QE实现宽松的时候,新兴市场国家,尤其是巴西,就抱怨大量资金流入,对它们的货币造成升值压力。而现在美联储开始逐步撤回QE的时候,抱怨又变成了资金的逃离。看起来无论美联储宽松还是紧缩,都会令新兴市场感到不满。在美国以外的大部分国家(尤其是欧洲)都希望宽松货币政策来刺激经济增长的时候,美国的逆向紧缩的确带来了巨大的副作用。然而不能把责任都推给美联储,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研究员Dani Rodrik解释了为什么这更多是新兴市场国家"自作自受":
很多人抱怨,这是国际合作的不平等,美国总是受益最大的一方。在雷曼倒闭以后,新兴市场国家通过大规模的财政和货币刺激支持全球经济增长。然而,当前新型市场正在经历动荡,发达国家几乎不闻不问。但这个单方面论点的问题是,08-09年实施的刺激措施都完全是自利的。美联储不可能把其政策的目标和约束国际化,同时新兴市场也不可能替代美联储行动。把自利的行为形容为非自利的国际合作是缺乏说服力的。
新兴市场是受害者的论点存在误导性还有两个更大的原因。很多新兴市场大国一直自愿和热情地推进金融国际化。在雷曼倒闭前,对国外金融的迷恋是主流的社会意识,但并没有任何国内的强制性力量迫使这些国家拥抱海外资本。去年夏天,市场动荡冲击"脆弱五国(巴西、印度、印尼、南非和土耳其)",但它们大部分是希望通过开放市场和实施吸引更多资本的政策加以应对的。
在过去5年的印度,每次卢比出现贬值的压力,印度都会主动放宽对外国资本流入的管制,这增加了经济对下次卢比动荡的脆弱性,而面对下次动荡又进一步推进自由化。尽管经济的增长是受益于大量短期资本的流入,但土耳其的政策制定者还一直编造经济增长刀枪不入的谎言。中国的情况是有建设性的对比。中国一直选择隔离海外资本,因此受美联储变化莫测政策和海外资本流动波动的影响也较小。中国的政策并非无懈可击,但中国经济的相对独立已经足以令中国成为被抱怨的一方而不是抱怨的一方。
鉴于一直选择推进金融全球化,新兴市场国家所推行的经济政策必然会导致市场动荡。脆弱五国快速累积了巨额的经常账户赤字;部分国家还存在高通胀和高财政赤字。这些国家欣然接受海外资金,而不是收紧借贷监管和实施宏观谨慎的控制措施。政局动荡和即将到来选举的不确定性也令问题复杂化。
中国真的是脆弱五国的正面教材吗?不见得。本质上,中国和脆弱五国只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极端——全球增长模式的失衡。过去几年脆弱五国的国民受惠于廉价的海外资金,几乎"不劳而获"地过了几年好日子,另一方面,中国人民则更多是通过过了几年苦日子来增加储蓄度过了08年的金融危机。正是国内无法建立促进经济平衡高效增长体制,才导致必须依赖海外资金或市场来实现国内经济和政治的均衡。美国总是在各国实施自利政策下成为受益的一方,也是因为其高效的经济和政治体制,使其能成为国际"隐形竞争"中的赢家,转嫁危机是需要实力的。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大概自己怪自己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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