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为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市场研究总监鲁政委,文章授权发布。
4 月16 日,国务院召开常务会议, 分析研究一季度经济形势,部署落实2014 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重点任务,确定金融服务"三农"发展的措施,决定延续并完善支持和促进创业就业的税收政策。(编者注,会议提到,对符合要求的县域农村商业银行和合作银行适当降低存款准备金率。)
所谓此次会议宣布下调对涉农机构的准备金率的说法,是断章取义、不准确的,其只不过是2010 年已发布的常规性惠农政策的重申,不意味着立即采取行动;更为重要的是,当前流动性宽松,降准也并非对症之策。
对于第一季度 GDP 增速7.4%,虽然低于7.5%但国务院会议认为没有越出下界,主要原因是调查失业率仍在下降。这意味着,政府在小心谨慎地探测GDP 低于7.5%的新下界,从而也意味着政策仍在"保持定力"之中,暂时没有"强刺激"考虑。
今天出来的公开市场操作也没有显示出货币政策特别放松的意图。具体而言:
1,降准说法不准确
首先,从会议内容看不准确。本次国务院常务会议总共讨论了四项内容:第一项是分析研究一季度经济形势;第二项是部署落实2014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重点任务;第三项是确定金融服务"三农"发展的措施;第四项是决定延续并完善支持和促进创业就业的税收政策。
与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相关内容,不是出现第一项对当前经济形势分析中的(因而不能视为是因应当前经济形势而立即就要做的),而是出现在第三项确定金融服务"三农"发展措施中的,作为支农的六大"一般性"扶植措施中的第二项提出的:"一要丰富农村金融服务主体。分类推进农村信用社等金融机构改革,培育发展村镇银行,提高民营资本持股比例,鼓励建立农业产业投资基金,整合放大服务"三农"能力。二要加大涉农资金投放。对符合要求的县域农村商业银行和合作银行适当降低存款准备金率。落实县域银行业法人机构一定比例存款投放当地的政策。三要发展农村普惠金融。……四要加大对发展现代农业重点领域的信贷支持。……五要培育农村金融市场。……六要加大政策支持。"而仔细观察这六大支持措施,要么是无法立即就进入操作的,要么是对此前早已出台的支持政策的重复。
比如,对于第二项政策,"加大涉农资金投放。对符合要求的县域农村商业银行和合作银行适当降低存款准备金率。落实县域银行业法人机构一定比例存款投放当地的政策。"其实不过就是对2010年9月28日中国人民银行和中国银监会文件《关于鼓励县域法人金融机构将新增存款一定比例用于当地贷款的考核办法(试行)》内容的重申。在该文件的第三章第十三条明确规定:"达标县域法人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按低于同类金融机构正常标准1个百分点执行。达标且财务健康的县域法人金融机构,可按其新增贷款的一定比例申请再贷款,并享受优惠利率。"不仅如此,该文件还在第二章第五条中对国务院会议中所谓"符合要求的"县域农村商业银行和合作银行进行了明确界定,即"县域法人金融机构中可贷资金与当地贷款同时增加且年度新增当地贷款占年度新增可贷资金比例大于70%(含)的,或可贷资金减少而当地贷款增加的,考核为达标县域法人金融机构"。
其次,从行政程序上看,也不准确。作为立即进入操作执行的政策,调整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政策发布应当由中国人民银行来进行。由国务院来"直接宣布"调整存款准备金率,是不可能的。而从4月16日和17日上午的情况来看,央行均没有发出调整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通知。
最后,下调存准率并不对症。从当前的经济金融运行情况来看,贷款的需求没有问题,货币市场的利率也较农历新年前大幅下降,流动性状况本身完全不构成对金融机构信贷能力的约束,如果果真要刺激信贷,倒是要考虑(i)贷存比的调整,(ii)如何拓宽商业银行资本金补充渠道的问题,(iii)调整对铁路总公司的集中度监管标准;如果要降低融资成本,那么,更有针对的货币政策,应当适当降低28天正回购利率。
对于农村中小金融机构,他们一般贷存比比较低,给定贷款需求存在,贷款的投放更多受到资本充足率水平、和"合意贷款额度"的影响,与流动性几乎没有任何关系。
2、密切关注就业,谨慎测试下界,暂不打算"强刺激"
面对第一季度GDP7.4%的增长,本次国务院会议表示:"我国经济开局平稳。经济增速、就业、物价等主要经济指标处于年度预期目标范围,没有越出上下限,经济运行继续保持在合理区间。"对此,中央政府门户网站还在国务院会议新闻报道的相同位置挂出了一则《李克强"解码"一季度经济数据》的新闻稿,该新闻稿引用李克强总理的原话解释到:"我一再讲,合理区间是指经济增长率不低于7.5%左右,所谓左右,就是高一点、低一点都是正常的,都处于合理区间。"从当局来讲,之所以可以接受这可低于7.5%的下界,按照李克强总理此前一直强调的,稳增长是为了稳就业,因此,能够让中央政策可以容忍这一突破的关键是"一季度调查失业率继续平稳下降"。但无论如何,一旦可"左右"之后,"区间边界"其实就被模糊了,这意味着,政策当局在通过观察失业进一步小心谨慎地测试中国经济能够容忍的铁底,从而为下一年度进一步下调区间下界、实现在财政和货币政策上"定力"的继续维持做准备。
也正因为失业是稳定的,所以,虽然7.4%跌破了7.5%,但李克强总理仍明确表示:"当前,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不会改变,也没有扩大赤字、采取'强刺激'的考虑。"
与此同时,今天出来的公开市场操作情况也显示:本周已由上周的净投放转为净回笼,且28天正回购占比提升,锁定期限再度延长。没有显示出货币政策特别放松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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