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南试图迫使中国撤走在南中国海(中国称南海)主权争议海域架设的一座巨型石油钻井平台之际,越南国内民众的反华情绪不断加剧,但河内必须对此加以控制,以保护严重依赖中国进口的国内经济,同时避免因此引发一场其不太可能获胜的军事冲突。
周三越南爆发严重反华抗议活动,胡志明市附近的中资以及台资工厂成为目标,这体现了上述钻井平台所引发的越南普通民众的愤怒,也增加了越南政府需要针对中国采取反制举措的压力。
越南平阳省已有数百名抗议者被逮捕。平阳省是越南的服装和鞋类制造中心,当地官员称有15座工厂被焚烧,另有一些被破坏。台湾驻越南的代表称,至少有200家工厂遭抢劫或被放火烧毁。
中国外交部已致电越南驻华大使,表达了北京对越南所发生骚乱的不满,同时继续批评越南引发了当前的紧张局势。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表示:叫得响的不一定是有理的。
台湾在这场中越纠纷中意外受到牵连,许多台资工厂遭殃。多年来台湾政府并未积极落实一直以来在南中国海的领土主张。驻胡志明市的台北经济文化办事处负责人Chen Bor-show表示,平阳省有超过1,000家台资企业,目前还无法评估损失情况,因为企业所有者还不敢返回工厂。
台湾商会(Taiwanese Business Association)越南平阳省分会会长蔡婉真在接受台湾中天电视(CtiTV)采访时说:我们不停地向那些暴动分子解释,我们是台湾人,不是中国人,但是他们不听。她表示,出于安全考虑,已经有数百名台商和他们的家人住到附近的酒店或其他地方。
越南官员也对此次暴动表达了担忧。
平阳省副省长陈文南(Tran Van Nam)表示,他对此次暴动深感忧虑,因为它可能损害平阳省作为一个有吸引力的外商投资目的地的形象。他指出,该省的几个工业园区有至多16,000名工人参加了周二针对中国在南中国海部署钻井平台的抗议活动。
与一样在同中国闹领土纠纷的日本、菲律宾相比,越南在应对中国强势时的选择余地要小得多。
越南没有同盟国能帮助它与中国对峙。相形之下,上月奥巴马(Barack Obama)访问亚洲时,均向日本和菲律宾再次保证,将加强双边长期共同防御条约。
相对而言,菲律宾与中国间很少贸易往来,而越南则在贸易方面严重依赖中国,特别是越南需要从中国进口原材料,然后在本国生产制成品。粗略估计,越南进口的商品约有四分之一来自中国。
日本对中国贸易的依赖也很重,但这种依赖是双向的:中日贸易规模本身就意味着,如果冲突导致商品贸易中断,中国跟日本一样也会受到打击。
对比而言,中国如果切断与越南间的贸易往来,并不会对自身经济造成重大伤害。
河内已经开始加强军力,以更好地应对领土争端;不过,如果越南想要在海洋上与中国抗衡,这场比拼不可能势均力敌。
中越两国之间不仅有历史上的渊源,还被强大的文化和经济纽带连接在一起。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University of New South Wales)荣休教授塞耶(Carlyle Thayer)说,去年10月中国总理李克强访问河内时,两国间的关系看起来很融洽。
不过塞耶说,虽然有这么强大的纽带,中国还是以部署钻井平台的方式向越南发起了挑战。越南并不像中国那样有能力挑战两国间的关系。
塞耶称,越南的指导战略理念是既要与中国保持合作又要保持斗争。
这可能会导致两国僵持不下的局面一直维持到8月15日,中国已表示届时将停止钻井作业,钻井平台可能将撤离越南附近海域。
与此同时,对峙可能继续延续现有的模式,即越南渔船对钻井平台周边的中国船队发起挑衅,但不会真的驱逐中国船队。
位于马尼拉的德拉萨大学(De La Salle University)国际关系学教授德·卡斯特罗(Renato Cruz De Castro)认为,鉴于越南历史上曾与中国共产党关系密切,因此越南可能通过一些重要的非正式渠道来防止紧张局势进一步升级。
德·卡斯特罗称,越南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依靠这种政党间的交往,但如果越南觉得自己成了中国的攻击目标,那么这种连带感对越南来说就算不上什么了。
从越南的角度来说,向中国屈服是根本不可能的。越南曾经是中国的附属国,但武装抵抗中国和其他外国势力的历史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为越南的独立打下了基础。在与外国势力进行斗争的期间,越南在一些敌强我弱的情形下取得了值得自豪的胜利,1979年击退中国入侵的战争尤其体现了这一点。
但同时,越南也不愿与中国发生军事冲突,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开打,很可能就是一场惨败。
据伦敦的智囊机构国际战略研究所(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Studies)的数据,越南拥有41.2万左右的庞大陆军,但空军和海军相对薄弱。
近来,越南加大对现代化军事装备的投入,比如购买俄罗斯的潜艇,新舰船和反舰导弹,但这些装备还没有就位。因此越南海军根本无法对抗中国保护钻井平台的船队,中方只是部署了海警船,尽管越方称,中国的船队中包括数艘军舰,但中方一直对此予以否认。
塞耶称,越南没有采取军事行动的选择。越南军方非常担心,希望不要卷入。他预测说,无论选择何种方式,如果中方采取压倒性的军事回应,越南花费数十亿元购买的装备转眼间就可能灰飞烟灭。
塞耶说,面对如此严酷的现实,越南基本什么也做不了。在中国同意开始高层会谈前,他们只能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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